時間與運
必須強調的是,作為歷史意識內容的一個重要方面,“終始轉移”一定是與生命存在相聯繫的。人以生活的樣態存在於世間,生活創造著歷史。時間在生命存在的所作所為中,不斷“綻出”為豐富的現實的歷史內涵。所以,歷史哲學又必然要與生命相溝通。沒有人的生命也就沒有歷史可言。終始轉移、前後繼續,這本身就已經在基本前提上用生命(想像力的、感覺的,或者理性的、頓悟的)把終與始、前與後作了連結。《易傳·系辭上》曰:“日新之謂盛德,生生之謂易。”原來,日日增新、不斷更善才是天底下最為盛美的德性;陰與陽之間從不間斷的互相轉化和彼此變易,才是宇宙萬物生死存亡的根本法則。在這裏,時間與生命通合在一起,歷史就是生命。於是,時間才開始進入人們生活著的存在世界,時間才真正成為了歷史。至於時間如何創生出歷史?時間又如何與生命相連結?《易傳·系辭下》說:“日往則月來,月往則日來;日月相推而明生焉。寒往則暑來,暑往則寒來,寒暑相推而歲成焉。往者,屈也。來者,信也。屈信相感而利生焉。”日與月,相互往來、相互推轉而產生出天地的大光明。寒與暑相互往來、相互推轉而產生出歲時的終始。“往”表示“屈”,而“來”則意味著伸(“信”)。屈與伸又可以相互感通、彼此應合,“來”從“往”的現成性中開闢出一種重生的可能性,同樣,將來的“伸”也為曾在和當下的“屈”提供了一種再造的機會。生命就是孕育於事物的無限可能性之中的。這樣,日月、寒暑的往來、推移就在根本上為生命形式的產生創造了條件。一方面,始趨近於終,另一方面,終又開啟著始。宇宙生命就誕生在這種始終、終始的連結關係之中,並能夠在從不間斷的終始結構中獲得永恆意義。人也在這種始終、終始的連結關係之中成就出自身的不朽。沒有“往”、“來”,沒有“屈”、“信”(伸),終始轉移的歷史意識就不可能發生,當然也就不可能有利於生命運動的充分展開。